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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书一大把,走遍天下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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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015

青云
青云
Posts: 171


俗人下岗记 --- 我所亲历的巨无霸公司的兴衰 (zt)
 
来源: 杨子 于 2015-04-05 23:33:54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5640 次 (22889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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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这篇实在写得太好了,没经过她的容许就转在这里共赏,真希望她不介意,因为文学城八年前就是她的一个窝,是个老文学城网友,如今虽说不来了,但不时地获得报刊杂志的奖项。这篇是她前天,2015年4月3号,发表的文章。很是新鲜热辣。

俗人雅俊:


(1)富得流油的油砂岁月
我的公司A是一个巨大的设计咨询公司。她从事石油,天然气,矿产,清洁能源领域的工程设计施工采购服务,全球员工号称4万,办公楼星罗棋布,拥有中小设计公司望其项背的规模。在我工作的安大略省O镇,她和同样巨大的H和S设计公司的大楼构成三点一线,傲然屹立在高速公路旁,与著名的福特车组装厂遥遥相望,构成本地区的地标级风景。

2007年,原油价格疯涨,高成本的加拿大油砂开采有利可图,石油巨擘纷纷上马项目,大小设计公司疯狂招人。我在风起云涌的初期有幸加入A公司。对此加入过程,我将在另篇文“上岗记:为了领那父母金要求的650小时”里详述。

那个著名的油砂项目持续了4年。我们其实是在一片不毛之地建一座化工城,单单设计领域内, A公司光在北美就涉及了好几个办公室的合作,包括工作的统一标准和人员的协调。我工作的地方,各专业人员最高峰时达350人,一个大楼都装不下。除了地标主楼,在附近3个写字楼里到处都是做同一项目的人们。那几年,真可以说是每一个人的光辉岁月。

再大的宴席也有散的时候。2010年,我们办公室分工区域的顶峰过去了。工作一件接一件地告一段落,紧接着2011年,所有工作面临结束时,决策者决定,把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龙头”卡尔加里办公室做。对我们O办公室,要全面进行军事术语“复员” (原词叫demobilize)。

这对一大堆坚守最后阵地的虾兵蟹将意味着,1,你如果实在热爱你的工作,又是离了你地球都不转的人才,可以由领导向卡尔加里申请,你远赴那里,继续做现有的事情,“工作关系”还属于O,每月能拿相当可观的补助。2,你如果热爱你的工作,但地球离了你也许转得更好,可以自己向卡尔加里申请,远赴那里,但只能作为当地人受雇用,一分补助也没有。3,如果你是合同工,尽可以高高兴兴上岗来,钱包鼓鼓下岗去,用不着对剩下的地球怎么转而操心。 4, 如果你是类似螺丝钉一样的长工,那就自己掂量吧,领导是会给你一封电子邮件,安插你到另一个工程里呢,还是给你一封物质信封,不用打开也知道那是解雇信。

我认为自己是离了我地球都不转的螺丝钉,在这个工程里发挥了超常的水平,而且得到了领导的认可。我周围的人们大都更新了自己的简历,把自己投向了人际或电子的就业网络,一颗私心两种准备,或自己跳走,或被一脚踢走。我相当自信相当实在,觉得领导肯定会给我找到下家。

曲终人散那天,办公楼里就像1949年国民党撤出南京的景象。按项目保密规定,不允许带出大楼一张纸。无数个大回收箱里满是图纸资料,我自己就扔了几箱子。有人已经找到新雇主,亦真亦假地和人拥抱握手告别。有的人已经收到了信封,闷闷不乐心事重重。每个人隔间墙上的照片证书纷纷摘下,我戏称“这哪是demobilize,简直是demolish”。

电话在我满头大汗打扫战场时响起,显示是我的专业领导“贾格”同志。我拿起听筒淡定说:“白提在说话,你好贾格。”领导的声音却是我从未领略的不耐烦:“白提,你在干什么呢,你应该看了我的邮件了吧。你填好了我给你转去的加入TC工程的表格了没?这时候你应该已经搬回主楼,先找我,我再带你找马克谈TC工程的事了。”我的热汗噌地变成了冷汗。光顾着拆这堵墙,都没意识到,我早已被安排进另一堵墙里了。我立即唯唯诺诺,说马上马上。飞速打开电邮,打印出贾格转来的表格,笔走龙蛇地填上,拎起来直奔主楼。剩下的坛坛罐罐管也不管了。

我一边撤离,一边想:我就是那卸了磨而不杀的驴吧?还屁颠儿屁颠儿奔赴另一个套子。

我所认识的油砂工程人员里,最后只有30多人回到了主楼。我们自称是“油砂幸存者”,而别人却尊称我们为“油砂功臣”。因为这个工程所收的设计费,足以让高层决策者们在以后的几年里陆续收购了好几个中小设计公司,真个是富可敌国。同时,公司也得以能养活几个一时无活可干的优良员工。 他们的工时表里,可以毫不客气地填上“窝工” (overhead)。

在北美设计领域混的人该知道,设计公司以收取客户的设计费生存,这设计费是点点滴滴体现在员工的工时表中,方方面面细腻之极,每人每周都要填写。没有工程可做时,领导只允许极少数人填“窝工”,意思是:你功劳大大地,我出血,养你一阵吧。记住,只是一阵啊。

我一分钟“窝工”都没用,就加入了另一工程。对公司,我是省油的灯;对自己,是一次软着陆。

(2)矿业的日子,有人没挖到金子

油砂岁月结束后,高层决定,以后我们O办公室不跟卡尔加里办公室玩了,而要着重于我们的另一强项:矿业。我作为埋头干活的,思维如井底之蛙,加拿大地大物博,只要有矿可挖,只要A公司能在市场上捞来工程,我们O办公室就该不愁有蛋糕。

于是我们着眼于金矿,铁矿,钾矿等工程,开始向地处钾矿大省萨斯喀彻温的萨斯卡通办公室示好,他们倒也拉了兄弟一把,吃肉的同时,把碗里的汤分给了我们一些。加上还有若干十三不靠的小工程,O办公室尚能低调运行,不咸不淡扫眉搭眼。

开张时有多热闹,下坡时就有多萧条。2011年的办公楼里,我见不到大量购进的桌椅电脑,没见过穿新衣挂新卡的新面孔。我用简单的软件干简单的活,只用上20%的脑力,给我分派任务的“上游”工程师还说我做得又快又好。有些壮志凌云的同事不堪忍受即将脑残的生活,毅然炒了这个落寞的雇主,直奔其他大设计公司的怀抱。同事J找到新雇主后,按规定提前两周通知领导,贾格说,不用两周,两天以后就可以放你走。害得他立刻打电话给下家,协商能不能提前上班。可谓人未走就撤茶。那时就业市场还算热火,聪明人就是这么三级跳的,越跳经验越丰,人脉越熟,身价越高。

我懒得挪窝是有理由的。我加入A以来,举家迁到了这个居大不易的O镇,孩子失去了原来的朋友,丈夫也换了工作。好事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我在能维持温饱时,实在不想再波澜壮阔了。

2012年初,公司稍有爬坡的迹象。有几个矿产方面的专家被悄悄地招了进来,十三不靠的小工程也在暗暗招兵买马。哪个工程规模都不大,七八个人十几条枪,像是给这条大船即将重新启动的齿轮里浇油。我在贾格安排下,穿梭于几个工程之间,忙中带闲有所事事。

持续到2012年底的一个早上,我一上班就惊讶地发现,我的左右前的三个邻居都不见了,他们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电话,空空如也。人们三三两两地开小会,我通过窜上跳下才了解到,昨天下午三四点,人事处干部们几乎倾巢出动,每人拿一摞信封, 走到目标员工桌前,用极低的声音郑重通知,你被解雇了,请快速安静地收拾个人用品,我送你出门。

这简直就是红色恐怖时期的的秘密处决啊。我刚认识的S消失了,她送给我的植物还摆在我桌上;不哼不哈的V消失了,几个月前她还和我一起领“五年老员工”奖呢。更可怕又可疑的是,那脸色阴沉,却爱才惜才的领导贾格,还有他的同级,另一专业的领导,统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我一时思维混乱。参加工作的第一天,我妈就教导我,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以后才能混得好。这这这, 裁人的人都被裁了,我还给谁留好印象去?

更高的领导终于在谣言四起之前召开全体大会,先说我们非常悲哀,这么多好的员工都放走了。 然后给大家分析投影在墙上的运营业绩报表,用曲线说明,公司其实不景气,裁人实属科学之举。最后用我曾似相识的口气说,作为雇主,解雇员工是很昂贵的,我在此向你们保证,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以后再不这样了。

那是一个要往上爬的政治新手的嘴脸。我在每几年一次的市选省选中时有所见。

不过细想想,这次被解雇的人,也确有能力不强干活磨唧的,也有到了退休年龄,属于“非光荣退休”的。我能存活下来,除了侥幸,也要打铁还需自身硬的综合本领。

以后很长时间里,我一见到人事处的人,就有种见到夜猫子的恐惧。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3)终于轮到哀鸿遍野的干旱年景了

2013年,我的座位搬到了和人事处相同的楼层,天天和夜猫子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从不和他们主动搭讪,总感觉着,和他们保持井水和河水的关系比较好。

几年河东几年河西,这年突然熊市变牛市,我在一年内,被安排进了三个工程里,一个金矿工程是初步设计,另外一个铁矿,一个钾矿,都是“全民齐上阵”的浩大工程,大家一个猛子扎下去,越做越多,越做越细。有些被踢走的人又回来了,真个是呼之即去召之即来。群龙也有了新首,新面孔多是些公开招聘来的“空降兵”项目经理和专业领导。我干活用上了智能软件,脚踩几只船,都快忙糊涂了。

这些熙熙攘攘是真实的,这些兴旺发达也是真实的。但是在设计行业混,就算混成了不倒翁,你也得有种心理准备,叫“翻手为繁华,覆手为苍凉”。

从2014年下半年起,全球经济放缓,原油价格一路下跌,加拿大股市开始下跌,加元快速贬值。金融机构纷纷调低加拿大经济的增长预期……媒体上的宏观分析,广播里的喋喋不休,让鼠目寸光的我一惊一咋的。广播里还说,我们的姐妹公司S,将在全球范围内解雇4000人。这令我不得不琢磨我公司的前途。以后的事实证明,这年景真是风不调雨不顺,可谓“低到尘埃里”了。

2014年9月起,我所在的两个大工程,一个铁矿,一个钾矿,都在收口结束中。大家都在嘀咕,下个工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从抬头指路的,到低头拉车的,谁都看不到,或不敢说。

不久,我专业新领导瑞克召集全村大会。瑞克上任才一年多,可能大家的名字还对不上号。他和颜悦色地说,大势所趋,没活啦,大家做好准备噢,我们要缩水啦。然后,坏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来了,参与两大工程的各专业都有大批人员中弹。按照安大略省雇用法(Employment Standards Act 2000)的说法,这次公司行为称作大规模解雇(mass termination) 。人事处依法办事,提前3到4星期通知了每个人。很多人的“死期”都在11月末或12月初。这回不是斩立决,而是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一方面自恃闯过风浪,我是块老石头我怕谁。一方面又犯小心眼,此领导不比彼领导,他没见过我干活的雷厉风行多快好省,我用不用假装咖啡间偶遇,搭讪搭讪,打探打探呢。可这会儿去拍马屁,也太路人皆知了。听天由命吧,火山地震谁能挡得住呢。

纠结中,11月的某一天上班,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本崭新的的小册子,和一块设计新颖的纪念币大小的金属牌。打开电脑,桌面网页焕然一新。原来,久已传闻的A公司收购FW公司,今天正式实现了。CEO在公司主页的视频里红光满面地宣称:我们的业务范围更广啦,我们的前景无量啊,等等,等等。

A公司的总部在英国,传言CEO这几年越做越大,准备要竞选英国工业大臣。这下,他又为自己加了一个重重的政治法码。

可是,我买的公司股票还在1英镑1英镑地往下滑着。

立即见到的美好景象是,秘书,IT部门,人事干部,都忙起了转型接轨。对于真正犁地拉纤挣设计费的,那些判了“死刑”的老黄牛们,大都转成了“死缓”。大家的截止日期统一沿长到2015年2月底。瑞克透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和FW合并后,也许我们会变好,也许大家会起死回生。

就是说,在此二三个月期间,你还是老实干活的好。辞职休假,罢工怠工,既不明智又不科学。真像狗的头前挂了根骨头,有渺茫的希望,你就傻呵呵往前奔吧。

彻底动摇了我心里那根标杆的,是从安妮的解雇开始。

安妮也和我同台领过“五年老员工”奖。她的专业是A公司的主打专业矿业处理,这些年来,我只听她说忙得快喘不过气了。安妮做事兢兢业业,为人爽快干练,我认为主打专业的人中,最不应该被解雇的就是她。她们组里,有头脑一团浆糊的扶不起的阿斗,有资历高深但是工资更高深的废油的灯。这些人在工作的最上游,我不相信他们能有实力在竞标中,打来羊或鹿喂饱大家。连能不能打来鸡和兔,我都怀疑。

项目经理“踢某”的工作之一就是计算人工时,谁超标了,只能科学地剔除出自己的队伍。他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巨大的上百员工挤在一起的照片。也不知他数过没有,还剩下了谁。

对安妮的做法是秘密处决,踢某下午三点通知她,她五点就离开了。连隔间的姓名牌都没有摘。

鞠躬尽瘁的的员工,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活干,A公司却不再允许用“窝工”的工时了。令人齿也冷心也寒。

这是杀鸡给猴看吗,杀鸡是为了让猴好好干活,可是没活了,让猴怎么办。抓耳挠腮啊。

看到安妮被解雇后,每一天上班,我都拿着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在不违反公司保密原则的前提下,把自己放在公司的东西带回家一点。我觉得我自己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与其到时候呼天抢地,整理出一堆搬不动的箱子,倒不如立即着手耗子搬家。

有段相声说,当你听到一只皮靴从楼上duang的一声,脱下来摔地上,你只是吓一跳。而等另一只摔地上的过程,熬死你。

终于,盼望着似的,第二只皮靴终于掉了下来。2015年2月初,我等待已久的电话响了,我等待已久的人见到了。专业领导和人事处干部一起坐在会议室里,挨个找人谈话,傻子都能知道要说什么。

我们的井,干了。这是瑞克温文尔雅的开场白。然后,所有程序一如我料,简单迅速,循规蹈矩。

与我同时下岗的,有从毕业起就在这里的本地土著K。他在此十几年里结婚生子生女,已经爬升到第四梯队技术小头目,办公室里摆着一堆老婆孩子的照片;有在此干了26年的老员工F。去年公司在电影院里开大会,F大腹便便地上台领了“25年老员工奖”。银幕上放着他刚入行时的照片。大家深感,岁月是把杀猪刀,岁月是把猪饲料。

我明白了,历经沧海难为水的人们,为什么要把老婆孩子的照片放在桌上。其余的人,不论是贵人,大人,同仁,还是小人,即使处得再久,也保不齐哪天就主动被动地散了。能长久见证你兴衰了解你底细的,只有你的亲人们。

我接到通知后,工作比别的时候更忙。我要做好手头的事,不把做了一半的菜端出去。平心而论,这次解雇,从敏感的年龄,性别,到更敏感的种族方面,公司还是公平公正的。就连能力也公平,谁没活了谁走人,并不是高手抢低手的活,低手走人。公平得都愚蠢了。

最后几天,我的工作如期告罄,离开我地球也能转了。我写了邮件给很多人,从和我一个战壕里的同事,到第四梯队技术小头,第三梯队人事中头, 第二梯队决策大头,一直写给公司大佬CEO。写给同事的邮件里痛述离别之情,写给大小头目的邮件里像愤青一样直击公司的现状弊端。民主社会,有人吵吵还没人听呢,没人吵吵就更没人听了。

最后那一天下午,大家好像过什么节似的,拥抱握手,嬉笑怒骂,我也在其中插科打诨。最后一刻,我把那片天天系在身上,摩挲了多年的房门卡拆下。我的照片卡和房门卡是在一起的,照片上是初入A公司那天的自己,几年的磨损已经让我的形象略显模糊,倒显着年轻些。叹口气,是时候了。

瑞克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今天谁对谁说话办事都是考验水平啊, 对领导更是如此。

我迈进办公室,说,最后几小时我不想等了,现在把卡还你行吗。瑞克说当然当然,请坐请坐。

我先说工作,该完的都完了,完不成的没有启动,如果有人接手,起码干净得如婴儿一般。瑞克貌似满意。然后他说,我们的某某工程,好像已经在地平线上了,一旦有干的希望,一定第一个把你招回。我心里咣当一声:这是何其熟悉的声音。十年前,我被某小公司解雇时,我当年的主管说的话简直一字不差。都是专业领导啊。

我说谢谢,我的联系方式写在邮件里,您别把我邮件删了就行。

一定一定。瑞克又伪善地问我,开始找工作了吗,我说我有自己的安排。这几年旋转得像只陀螺一般,自己欠自己的太多了。我准备去健身房游泳池图书馆,骑车游泳读书。其余的,“喂马劈柴”, 积极等待“春暖花开”。

瑞克说好好,有一个小礼物,不多,敬请收下。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写着我名字的信封。封口是粘住的。我连忙接了,也不打开,握手再见,干净利索。

我见到信封有种怕井绳般的感觉。那是一张$100的高级餐厅的就餐卡,真的不多,真的奢侈。

我惊讶的是,转天,远在英国总部,或正在满世界转的CEO给我回了邮件,说感谢我恳切的言辞,现在低谷,哪哪都难,但是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多么即有的放矢,又放之四海的语言,实属政治家风范。别的第二第三梯队高中层们,一如所料无人理我。

至于下岗后的经济状况,每人因受雇的情况而不同。我所知道的雇员分三种:1,长工,即受雇合同上的写的所谓“永久全职”,身价基本按行业标准,有各项公司福利,适合求稳定的人。2, 合同工,没有公司福利,但收入比长工多30%-100%,适合于自身技术过硬,在经济好的时候上家完了找下家,越跳身价越高的人。3,临时工,没有公司福利,身价也不高,适合那些盼望抓住机会拿到经验的新移民。

我下岗后仍有三星期的全额收入加福利。之后公司依法发给“遣散费”。遣散费的发放政策,让我体会了当年第二梯队头儿说的,解雇人很昂贵啊。像我这样5年以上的长工,每为公司服务一年有一星期的全额收入,加上假期金,我下岗后的两三个月内收入不变,还省了开车上班的汽油钱。以后还可申请政府的失业金。失业金是不论收入多高,每月$1500左右税后封顶,够我还半个月的房屋贷款,少的可怕,但略胜于无。合同工,可以挣一阵歇一阵,忙时吃干闲时吃稀。我这几年只见过拼命工作然后拼命玩的,还没见到过穷愁潦倒饥寒交迫的。最不济的是临时工和5年以下的长工。只有政府的失业金可领。如果失业金领完还没找到工作,可以考虑去坑蒙拐骗了。这个国家之所以男盗女娼比较少见,就是因为还没轮到你起盗心,工厂又开工了,天下又太平了。就这么波谷波峰地循环下去。

我在加拿大的15年里,历经6次下岗, 其中两次是回家生孩子去也,两次是收成不好被东家辞了长工。另两次原因复杂,上次当“坐家”时都写在网里了。每次下岗,我都安心受用失业保险,把被剃去的羊毛又穿回身上一部分。不论是经过“斩立决”的, 还是经过“钝刀慢火”的人们,听起来可怕,其实都有着过得去日子的经济后盾支持着。心情虽然不好,但是也能吹吹口哨。

在A公司的这七八年里,我“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我所见过的加拿大职场里,个人能控制的,其实都只是自己的二亩或三分地本职工作,谁都不能呼风唤雨,谁都不能控制世界和平经济发展。

在这个称为“从海洋到海洋到海洋”的国度,我有幸见过太平洋的涨潮,也见过大西洋的落潮。经过观察,事实求是地说,潮落到最低点时,就是潮涨的开始。我相信潮会涨的,会涨到众多的招潮蟹们,海葵们,海胆们回到海里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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